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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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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

姜令窈臉色一變,她豁然起身,往窗外望去。

花園中本來有不少下人小廝,聽到這一聲尖叫,立即都白了臉,他們都猶猶豫豫,似乎不知道要如何行事。

姜令窈隔著花園,同段南軻對望一眼,便回過頭看向了正陽伯夫人蘇淑賢。

蘇淑賢和孟欣月顯然也被驚到,兩人六神無主,坐在那都不知要如何行事。

還是輔國公夫人冷靜沈著,上前先同蘇淑賢說了兩句,蘇淑賢這才回過神來,起身道:“家中可能有事,我先去看看,欣月,這就讓後廚擺席,大家先用飯。”

姜令窈眸色微沈,也跟著起身,鄭五小姐向她好奇看來,姜令窈便從袖中取出一個腰牌來。

當她把那紫檀腰牌遞到鄭五小姐面前時,鄭五小姐都驚訝了:“哎呀窈窈,你怎麽辦到的?”

姜令窈道:“事態緊急,不便逗留,待得以後我再同你細講。”

她說完,便直接跟著蘇淑賢下了樓。

待她下了樓來,便看到蘇淑賢同管家聞禮站在一起,而段南軻則在同薛耀祖低聲交談。

似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,段南軻擡頭看來,然後便沖她招了招手。

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,姜令窈舉起自己從六品的順天府推官腰牌,大大方方道:“之前同段大人在宛平一起破了大案,便得了這個差事,今日府中出了這等大事,我自要同段大人一起還府中安寧。”

他們夫妻竟都得了刑名的差事,且今日恰好都在正陽伯府,聽得此事,蘇淑賢和薛耀祖的臉色都難看起來。

家醜不得外揚,今日又有如此多賓客,不用半日,全燕京都知道正陽伯府中出了什麽事。

段南軻見薛耀祖想要開口,立即道:“剛已聽得小廝稟報的,道主院書房出了人命官司,我同姜大人恰好都碰到此案,自要一起攜手破案。”

“伯夫人,薛兄,請兩位放心,有錦衣衛東司房和順天府在,此案一定能順利告破。”

聽得錦衣衛三個字,兩人臉色更是難看。

段南軻根本不管兩人如何想,他正色道:“我已命人去稟報錦衣衛北鎮撫司和順天府,根據兩衙的距離,大約兩刻之內便能到,在錦衣衛和順天府抵達之前,所有人等,包括兩位都不得進出主院書房。”

段南軻很是端肅,此話說完,他便看向姜令窈:“姜大人,有勞了。”

姜令窈彬彬有禮:“段大人,客氣了。”

段南軻一通安排完,立即便領著姜令窈往主院行去,剩下正陽伯府中人不敢阻攔,只能幹瞪眼。

倒是老管家聞禮沈得住氣,道:“少爺,夫人,您二位得在花園穩住賓客,只說家裏有小廝發了癔癥,已無大礙,如此便可。”

“老奴會跟上前去,伺候兩位大人。”

如此一安排,倒是把兩個主人安撫住了。

另一邊,姜令窈跟段南軻腳程很快,他們跟著引路的小廝,喘息之間便來到主院門前。

說來也巧,剛剛去請人的小廝還在門口瑟瑟發抖,而另一個三十幾許的中年人也剛氣喘籲籲趕到,並不在主院之內。

段南軻腳步微頓,見那中年人低頭就要進主院,立即呵斥:“你是什麽人?不可進入。”

那中年人臉色一變,似乎這才看到姜令窈兩人,沈著臉道:“我是伯爺的貼身管事,聽聞伯爺有事,特來伺候。”

也就是說,他剛剛也不在主院內。

段南軻瞥了他一眼,只道:“主院出了人命案,閑雜人等皆不能進,你且院外等。”

那管事臉色越發難看,他似乎想要再辯解幾句,但目光落下時看到段南軻要上的龍虎牌,這才徹底閉了嘴。

段南軻命他和其他小廝看管好正門,不許人進出,這便同姜令窈快步進了主院。

正陽伯的主院同安定伯府的主院大致相同,不過陳設顯得有些老舊,且家中頗為空曠,除了家具,幾無其他擺設。

且不提花瓶擺件,便是連字畫都無,一眼便能看到頭。

主院也分上下兩層,一樓為雅室、茶室和書房,二樓才是臥房,這也跟安定伯府一般無二。

但姜令窈剛一進來,便蹙起眉頭:“不對。”

段南軻回頭看她:“哪裏不對?”

姜令窈同他一起往書房行去,一邊走一邊倒:“此處明明是正陽伯夫妻二人的居所,但整個一樓皆無女子生活痕跡,甚至可以稱得上空寂,我認為次間的明間和雅室等少有人用。”

也就是說正陽伯夫妻都不用一樓的待客明間和雅室。

段南軻點點頭,兩人直接便尋到了書房。

到了書房門口,段南軻發現書房外面有門閂鎖扣。

書房門是棗木的,寬闊結實,上面並無雕花,很是樸實無華。

就是這麽一扇門扉,卻把書房嚴嚴實實遮擋起來,讓人看不見任何東西。

姜令窈垂眸落在黃銅門閂上,她道:“此處有久用痕跡。”

書房外門閂上有反覆摩擦的痕跡,一看便使用很久,段南軻道:“也就是說,只要正陽伯離開家,他都會鎖上書房的門。”

那麽對於正陽伯來說,整個府中最重要的就是這一間書房。

兩人對視一眼,姜令窈便取出帕子,隔著帕子推了一下房門。

房門並未開。

姜令窈又推了一下,還是未開,說明門從裏面被反鎖了。

姜令窈微微蹙起眉,低聲道:“剛才通傳的小廝說,他是從書房的窗外看到的死者?”

段南軻應了一聲,兩人在書房門前仔細查看,並未見更多線索,這才一起出了主樓,順著花園往後面繞去。

主院後面是一處假山竹林,奇怪的是,假山很高,幾乎要同整棟主樓一般高矮,且怪石嶙峋,如同一個巨大的山壁遮擋在主樓之後。

在假山四周圍了茂密的竹林,把所有的陽光和新風都阻擋在主院之外。

這個設計,若說正陽伯府中並無秘密,論誰都不會信。

竹林異常茂密,幾乎無法行走,兩人只能貼著墻側的縫隙,艱難前行。

不過行了十來尺的距離,一個四四方方的隔窗便出現在兩人面前。

隔窗上面蒙著新換的薄窗紗,很是清透,順著隔窗往裏面看去,就看到一個身穿白袍麻衣的男子,閉目坐在梨木桌後。

木桌是側對著隔窗的,他們兩人便只能看到屋中人的側影。

他胸膛上端端正正插著一把匕首。

洶湧的血已經幹涸,淅淅瀝瀝氤氳成花,在他潔白的衣襟上蔓延開來。

除此之外,整個書房內亂成一團,除了坐著死者的書桌,四周桌椅皆是倒得倒,歪得歪,異常狼藉。

兩人即便站在書房之外,都能看到書房內的淩亂,他們一眼就能看出有人在書房內翻找過什麽,所有的抽屜和櫃門都被打開,但他們不知書房到底丟失了什麽。

也不知……死者的死是否跟書房的混亂有關。

姜令窈和段南軻對視一眼,兩人收回視線,開始看眼前的窗楞。

這一扇隔窗是上下開的,上面一半,下面一半,形制規整。

一般而言隔窗在屋舍之內會有窗閂,用來卡住窗扇,不叫它隨風響動。

但書房的唯一一扇窗的窗閂卻已經損壞了。

兩個人即便站在墻外,也能看到裏面的窗閂段成兩截,其中一半還在窗楞上,另一半已不知所蹤。

姜令窈道:“看是否可以打開窗。”

段南軻隔著帕子扶住窗楞,微一使力,便把窗楞從外面打開。

隨著窗戶打開,一股難聞的味道飄散開來。

燈油燃燒的味道混合著血腥味直鉆鼻尖,潮濕的水汽撲面而來,令人想要打噴嚏。

姜令窈皺起眉頭,讓段南軻先合上窗戶,兩個人沿著過來的路往回走。

近來燕京天氣晴好,並未有雨,主樓後院的翠竹長勢極好,並無破敗,地上也無更多腳印和樹葉。

也就是說,即便有人從窗戶逃竄,卻也沒有在屋外留下什麽線索。

段南軻尋了片刻,道:“我進去開門,你從正門進來。”

於是,段南軻就艱難地從外面鉆進隔窗辦開的縫隙裏。

他身材高大,要想鉆進去很是艱難,得虧他身手矯健,即便艱難也鉆了進去。

待他進了書房,姜令窈才去前門。

只聽吱呀一聲,房門被打開,那股難聞的氣味再度撲面而來,而且書房內又濕又冷,令人十分不適。

姜令窈皺了皺眉頭,卻並未用帕子捂住口鼻。

犯案現場的氣味也是線索。

姜令窈進了書房,反手關上房門,兩人站在門前,仔細看了看門閂。

屋內的門閂也經多次使用,已經有磨損舊痕,但上面並無斷裂痕跡,一看便知沒有被人暴力破壞。

姜令窈看向段南軻,段南軻也看向他:“兇手難道認識死者?或者對正陽伯府很是熟悉?”

段南軻見過薛定山,進來後可以肯定他就是死者。但根據現場痕跡,若是窗戶被從外面破壞,窗楞處不可能沒砸痕,窗紗也不會完好無損,而前門又被關得嚴嚴實實,並無破壞痕跡。

大概可以推論,要麽兇手是從正門而入,進入之後關好房門,然後從後窗離開,要麽便是他用了其他法子,撬開了後窗的窗閂。

前者的可能更大一些。

若是前者,那麽案子便很好查,先查明死者死亡的大概時間,再逐一審問正陽伯府眾人,大概便能鎖定嫌疑人。

此時主院中並無旁人,只有他們兩個,姜令窈和段南軻對視一眼,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意外。

他們剛想查正陽伯,正陽伯轉頭就死了,這是瞌睡有人送枕頭,還是線索洩露,正陽伯被殺人滅口?

看著書房內一片狼藉,一切都尚未可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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